自从那天金科回来之后，就再没有进过莫凡离去的那个房间，他也没有回单位上班，而是把一个人关在家里，要么静静地发呆，要么无声地喝着闷酒。
老陆也曾多次劝说，可是没有用。最后老陆无奈，只能摇着头，让金科自己度过这个坎儿。
小莫过了这段悲伤的时期，在老陆的安慰和照料下，渐渐从父亲离去的痛苦中走出了出来，只是有时在睡梦中，还会经常哭醒。
当他调整过来，到单位报到的时候，却发现金科竟然还没回来上班。
老陆这才把金科的状况告诉了小莫，小莫既难过又担忧。金科的深情和痴狂，让他感到震撼。
“去看看他吧，现在可能只有你才能安慰他了！”
小莫点点头，然后和老陆告别，独自去了金科家。
到了金科家，小莫敲了半天门，都没有动静，给金科打电话，电话关机。小莫害怕了，以为金科想不开，自杀了！就在小莫打算要报案的时候，门开了。
没等看到人，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。小莫下意识地退后一步，捂住鼻子，这才感觉好受许多。可是当他看到金科的样子时，小莫的心又沉了下去。
不用过多的形容，那种邋遢颓废的酒鬼是什么样子，他就是什么样子，甚至有过之无不及！
“这就是金科吗？这就是金总！”小莫既难过又愤怒，抓着金科的脖领子喊道：“你怎么会这样儿？你看看你的德行，还哪有个人样儿！”
小莫把金科拖拽到洗手间，对着镜子里的金科喊道：“你看看，你看看，这就是你，这就是我的大老总金科！”
金科晃晃悠悠地被小莫拉着，眼神呆滞而又浑浊，咧着嘴对小莫笑。望着金科颓废僵硬的脸庞，再没有了往日的刚毅和挺拔，小莫恨不得狠狠给他一拳，可惜他实在下不了手。
金科弄成现在这个样子，还不是自己父亲的离去造成的？
小莫半拖着金科把他弄到房间里，发现房间床头那里满地的酒瓶和烟头，味道刺鼻，中人欲呕。
小莫把金科扔到床上，然后打开窗门，窗外的风吹了进来，小莫这才感觉好了许多。
金科从床上爬起来，捡起一瓶没有喝了的酒，仰头喝了起来。
小莫一把抢了过来，扔在一边，皱着眉对金科喊道：“别喝了！”
金科又拿起另外一瓶酒，准备打开。
小莫又过去抢了过来，然后抓着金科的脖领子喊道：“你振作一点儿行不行，公司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处理呢！你别这么折磨自己行不行，你知不知道我和老陆都替你难过！我爸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，他会怎么想？”
金科不言不语，只是咧嘴笑。
“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好起来，告诉我，要我做什么都行！”小莫急了！
金科浑浊的眼神有了焦点，指了指地上的酒瓶沙哑着嗓音说道：“要么把你爸还我，要么喝酒！”
小莫望着满脸挑衅的金科，忍着泪水说道：“好，我陪你喝，陪你喝个够！”
小莫脱了外套，砰砰砰砰连续起开了剩下的酒瓶，盘腿坐在地上对金科说：“你今天要是喝不了，我灌也要给你灌下去！”
金科咧嘴笑笑，拿起酒瓶和小莫碰了一下，然后一饮而尽。
两人就这么你一瓶我一瓶地喝着，似乎赌气一般比拼着。小莫酒量差金科许多，喝到第四瓶的时候就受不了了，跑到卫生间扣着嗓子哇哇地吐了起来。回来之后，金科抹了抹下巴上的酒水，不由分说地又递给他一瓶，小莫咬着牙，又喝了起来。
那天晚上两人足足喝了一箱啤酒，喝到最后小莫几乎没有了意识，只是机械地往自己嘴里灌，根本已经分不清喝进去的是酒，还是水了。
最后翻遍了满地，再找不出一瓶酒，小莫舌头打着卷说道：“还，还喝不喝了，我下去，去买！”
金科没有吱声，小莫晃晃悠悠地起来要下楼去。
金科扔掉酒瓶，一把拉住小莫，晃晃悠悠地对小莫说，“小莫，别走！”小莫转身，心疼地抱住金科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。金科靠在小莫怀里，像个孩子一样对小莫说，“小莫，我想你爸了！”说完之后金科用力抱着小莫，两个人抱在一起哇哇大哭……
早上小莫醒来的时候，头疼的不得了，想要起身一下没起来，又倒在了床上。小莫习惯地搂着旁边的人问道：“老陆，几点了？”
对方没有回答。
“老陆？”小莫又问了一遍，感觉有些不对劲，虽然刚刚睡醒，可是小莫清晰地感觉到无论是手感还是味道，他搂着的人都不是老陆！
是金科！
小莫霍地躲开金科，由于动作剧烈，小莫也把金科弄醒了。
这时候小莫才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：两个人都是光着身子！
小莫心里咯噔一下，然后直接从床上蹦到地上，双手不停地揉着太阳穴，揉完太阳穴又开始揉眼睛。这时候金科转过身子，看着小莫赤身地站在地上，自己也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“小莫……”
小莫一步一步地往后退，一边颤抖地指着金科一边问：“我的衣服，是不是你脱掉的？”
“小莫……”
小莫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身体，先是摸摸前面，然后又摸了一下后面，走了两步，似乎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，可是心里就是感觉别扭。
“咱们喝多了，然后脱了衣服就睡着了，是不是？”
金科没有说话。
“咱们没有发生关系，是不是！”
金科仍旧没有说话。
“你倒是说话啊！”小莫大声喊道。
“小莫……”金科除了沉默似乎只会说“小莫”两个字。
“有，还是没有？”
“没有！”
“有，还是没有？”
“没有！！”
小莫目光如炬地望着金科，金科把脸移开。
小莫不管金科，又跑上床掀开被子，仔细看着床褥，没有找到什么痕迹。然后小莫又跑去卫生间，仔细看了一下垃圾桶和马桶，也没有什么收获。小莫又跑回屋里检查两人的内裤，仍然没有异样，然后小莫又看向床头，那里放着还没有使用的手纸。小莫极力的回想着，昨晚来的时候，好像床头放着的就是这个手纸，地方应该也没有动过。
小莫铁青着脸穿上衣裤，金科也是默默地套上内裤，然后又穿上内衣。从床头拿过烟，金科点上，沉默地吸了起来。
小莫过去抢过烟扔了出去，然后双手抓着金科的肩膀，再一次问道：“我求你，你和我说实话，咱们，有没有发生关系？”
“没有！”
“你看着我的眼睛！”小莫用力扳过金科的脸庞。金科抬头看了看小莫，然后又移开视线。
“我再问你最后一遍，有，还是没有？”小莫红着眼睛疯狂地问道。
“就算发生关系了又能怎么样？”金科一把推开小莫，“你想知道什么，你想怎么样？啊，杀了我？还是自杀？”金科愤怒地望着小莫，咆哮道。
“我就是想知道，我们有没有发生关系！”小莫一拳打在金科的胸前，“我不能犯错误，这样我对不起老陆你知不知道！”小莫无力的坐在床上，充满仇恨地望着金科。
“为什么你觉得咱俩发生了关系，你就不能想着什么也没发生吗？”
“咱们两个光着身子睡在一起，你让我怎么相信什么也没发生！”
“那是因为咱俩喝多了，喝多了之后的事谁也不知道！”
“就是不知道我才问你！”
“我也喝多了怎么能知道！”
“那你有没有什么感觉？”
“什么感觉？”
“少装糊涂！”
“没有！”
“真没有？”
“我说没有就没有！”
小莫不再说话，默默地穿好衣服，然后拿起电话。本来想开机，但是拿过来之后才发现手机根本就没有关，可能昨晚喝多忘记了。小莫看了一下屏幕，这才发现有好多未接电话，都是老陆打来的。小莫看了一下，最晚的一个电话是晚上十二点多，也就是说，老陆昨晚半宿没睡觉。
小莫心里惶恐又心痛，拿起电话无声往外走。
“小莫，别和老陆说，行么？”金科站了起来，担忧地望向小莫。
“你这是心虚么？”
“我，我是说，别把咱俩光着身子睡在一起的事情告诉老陆，别让他多想！”
“这是我自己的事！”小莫冷冷地说，“不用你管！”
“小莫！”金科大喊一声，然后跑过去拉住小莫，痛苦又悲伤地说道：“我，我爱你！”
这几个字金科说的纠结又吃力，似乎每一个字之间，都有着巨大的阻力！
小莫难以置信地望着金科，然后愤怒地说，“你这个疯子！”
“小莫，你听我说，我没有疯，我清醒的很！我控制不住自己，你知不知道，你爸走了之后，我心里很难受，恨不得陪他一起死！前几天你知道我去干什么了么，我回家了！你知不知道，为了你爸，我差点儿把我爸的墓碑踹折了！哈哈，哈哈哈！”
小莫后退了一步，惊恐地望着金科，眼前的金科像是个挣扎着的恶魔，让人浑身战栗，毛骨悚然！
“你，你真的疯了！”
“那又怎么样？我对不起你爸，也对不起我爸，恨不得撞在他墓碑上一死了之！可是我放不下你，这几天你不知道我有多煎熬，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爸走了，我终于解脱了，终于可以专心的爱你一个人！我知道这么说你会觉得我没有人性，可是我告诉你，我对你的爱，绝对不会比老陆少！”
“啪！”小莫狠狠地给了金科一巴掌！由于用力过度，小莫的手一阵发麻。
“你无耻！我宁可我和我爸都没有认识过你！”
小莫失望又愤怒地转身离去，然后摔门而出。
不顾疼的发烫的脸颊，金科颓然地坐在地上，然后又无力地倒在地板上。呆呆地望着天花板，然后不停地喊：
对不起！
对不起！！
对不起！！！
对不起！！！！
金科用粗糙的大手掩住脸庞，可却遮不住黯然流下的泪水。
